陜西出土的反映唐代馬球運動的“馬球圖”。
唐朝時期,京城長安有個月燈閣(遺址位于今西安市雁塔區(qū)等駕坡街道月登閣村,清嘉慶《咸寧縣志》改為“月登閣”)本為佛閣,高臺建筑。《中華全國風俗志》載:“唐武德年間為月燈閣,建有樓閣供貴族登臨觀燈賞月。”后來樓閣下建有球場,成為長安球賽之地,每年春天在此舉行月燈閣球會。
月燈閣,地處長安曲江池東岸,浐河西岸,唐朝時為游覽勝地。唐代詩人王建作詩:“沙灣漾水圖新粉,綠野荒阡暈色繒。莫說城南月燈閣,自諸樓看總難勝。”可見此地風光宜人。
按唐朝慣例,經過殿試之后的新科進士,主考部門要為他們舉行一系列慶祝活動,其中就有馬球比賽。《唐代長安詞典》載:每年新進士經過吏部主持的考試之后,就在著名球場月燈閣舉行球會。
月燈閣球會舉行期間,常常吸引著數以千計的長安人士圍觀,于是就出現《唐詩縱談》中描述:“幄幕云合,綺羅雜沓,車馬駢闐,飄香墮翠,盈滿于路”的盛況。
唐代進士放榜時間,一般在正月和二月,而慶祝活動則一般被安排在三月。此時的長安,正值“花卉周環(huán),煙水明媚”時節(jié),人們會走出家門來到城東南的曲江勝地游覽,同時還會去月燈閣球場觀賽。《輦下歲時記》載:“至清明尚食,都人并在延興門看內人出城灑掃,車馬喧鬧。新進士則于月燈閣置打毬之宴”。
唐朝晚期,每年春季的月燈閣球會,既可踢足球,也可打馬球。球場四周有觀看球賽的看臺。踢足球,古代稱蹙鞠;打馬球,古代稱擊鞠、打球或擊球,是一種騎在馬上持杖擊球的集體性運動。
《玉堂閑語》載:唐懿宗李漼咸通十三年(872年),進士榜未公布時,有人預測,頭名狀元與最后一名進士,姓中帶有“阝”偏旁,名字為二字,后一字在“囗”中。
二月,進士榜公布,鄭昌圖以第一名中進士科狀元,鄒希回名列榜末。姓名筆畫還真應驗了。
三月,春暖花開時節(jié),新科進士鄭昌圖、周繇、韋庠、裴贄、鄭延昌、趙崇、張演、鄒希回等三十人,集體來到月燈閣,參加球會。
他們打過幾場球后,正準備暢飲一番,還未坐定,70多歲的鄒希回覺得并未過癮,請求再打一場,有的進士就說:“彼亦何敢望回!”意思是說,他們怎敢與你鄒希回相比呢?(這里引用《論語》,孔子對子貢說:“你和顏回比哪個更強?”子貢答道:“何敢望回?”)在場的都是飽學之士,知是戲言,都笑了起來。
五年后,唐僖宗李儇乾符四年(877年)二月,劉覃、鄭賨、邵安石、張昭遠、徐延休、薛貽矩等三十人進士及第。《古今譚概》載:乾符四年,新科進士的“曲江春宴”,勝過往年。
《太平廣記》載:三月,為了慶祝進士及第,劉覃派人購得數十樹櫻桃單獨擺櫻桃宴,大會公卿,當時京城長安御苑中的櫻桃初熟,即使是達官貴人,也還沒有品嘗到,而劉覃將櫻桃配以糖和乳酪,讓出席的新科進士以及來祝賀的官貴每人食數升,連駕車的馬夫也吃了個夠。可見劉覃性格上是個豁達豪放之人,有經濟實力,也就很任性。在曲江春宴中設“櫻桃宴”來慶祝新進士及第,就是從此開始的。后來,櫻桃宴亦借指文士雅集。
在曲江游宴、櫻桃宴后,劉覃與新科進士們興致勃勃地騎馬參加月燈閣球會。
《唐摭言》載:唐僖宗李儇“乾符四年(877年),諸先輩月燈閣打球之會,時同年悉集。無何,為兩軍打毬軍將數輩私較于是”。
當時,左、右神策軍的打球軍將正在球場相互較量,看到新來了一批新科進士,根本就沒把這些文化人瞧在眼里。神策軍是皇宮的禁軍,球場被神策軍霸占,拒不讓出。
這時,劉覃就對當年的新科進士們高聲說道:“我能為大家挫敗他們的驕氣,一定讓他們離去,怎么樣?”狀元以下的進士們都異口同聲表示同意。
于是,劉覃挺身而出,與神策軍打球軍將(皇城衛(wèi)戍部隊馬球隊員)一比高低。劉覃操起球杖,跨馬上場,風馳電掣一般,搶到球,連續(xù)擊打球,“諸輩皆喜。覃馳驟擊拂,風驅電逝,彼皆諤際。俄策得球子,向空磔之,莫知所在。數輩慚沮,僶俛而去。”比賽中劉覃球技非凡,把軍官們贏得服服帖帖。最后,打球軍將竟然敗在了文人學士的手下,傲氣十足的兩軍打球軍將覺得很丟面子,只得低頭喪氣,慚愧離去。
這年的月燈閣球會,有王公貴族、新科進士、兩軍將士、士女及數千庶民參與,除了球賽表演以外,還可欣賞雜演百戲、歌舞,并可聚餐暢飲,《懷清堂集》記載:“新進士宴名有月燈打毬。士女咸出,觀新進士月燈閣打毬會。”士宦之家便于廣場四周搭看棚縱觀。
當看到新科進士竟能與左、右神策軍高手匹敵,勝了神策軍打球軍將,賽場周圍數千名觀眾,齊聲歡呼,發(fā)出雷鳴般喝彩聲。以至“時閣下數千人,因之大呼笑,久而方止”。
月燈閣球會,是展示唐朝時期長安球類運動盛況的平臺,文化人對體育運動的重視,亦可略見一斑。
□權倫
責任編輯:胡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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