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是建安七子中文學成就最高的詩人,劉勰在《文心雕龍·才略》中稱他為“七子之冠冕”。他也是七子中留下詩歌作品最多的詩人,現(xiàn)存詩歌二十六首。
建安十三年(208),劉琮投降曹操,王粲隨之進入曹魏集團。建安十八年(213)曹操封魏公,在鄴城建魏國,并比照漢初諸侯王的規(guī)格建立了一套獨立于漢王朝以外的行政機構(gòu)。此時的漢王朝有了兩套行政機構(gòu),一套是在許都的漢王朝中央政府,一套是在鄴城的曹魏公國政府。王粲擔任了魏國的侍中,這是王粲擔任的最高官職。
建安二十年(215)三月,曹操親率大軍西征張魯。曹操率軍抵達關(guān)中后,先由陳倉(今陜西寶雞)進軍武都、河池等氐人聚居區(qū),氐人在其首領竇茂的率領下憑借天險殊死抵抗,被曹操部將張郃、朱靈擊潰。竇茂帶領萬余人逃至河池負隅頑抗,后被曹軍徹底剿滅。曹操又繼續(xù)西進西平、金城討伐韓遂殘部。韓遂軍內(nèi)部發(fā)生內(nèi)訌,韓遂部將麹演、蔣石等人殺了韓遂,并將韓遂的首級獻給曹操。曹操兵不血刃平定了西平、金城。
這一年七月,曹操率兵由大散關(guān)抵達漢中地區(qū)的陽平關(guān)(今勉縣水磨灣)。張魯原已有意向曹操投降,但張魯之弟張衛(wèi)不肯就范,要與曹軍一搏,在陽平關(guān)依山修筑十余里的營寨抵御曹軍。曹軍久攻不下,此時糧草已供應不上,準備撤軍。一個偶然的機會戰(zhàn)場形勢突然發(fā)生逆轉(zhuǎn),張衛(wèi)的軍隊莫名其妙失敗了。史書中關(guān)于張衛(wèi)的失敗還有兩種解釋:《魏名臣奏》說是曹操的一支軍隊夜間撤退時迷了路,誤打誤撞進入張衛(wèi)的軍營,張衛(wèi)軍隨即潰散,曹軍占領了陽平關(guān)。《世語》說曹操撤軍之夜突然有數(shù)千頭麋鹿闖入張衛(wèi)軍營,張衛(wèi)的軍隊驚慌失措。恰在此時曹操的部將高祚也誤入張衛(wèi)營中。高祚命部下?lián)艄拇堤枺偌渌筷牎埿l(wèi)以為自己的部隊已被曹軍消滅,只好投降。
奪取陽平關(guān)后,曹操迅速占領了南鄭(今漢中市城區(qū))。張魯翻越米倉山逃往巴中,十一月張魯向曹操投降。十二月曹操從漢中撤軍,留夏侯淵守漢中。次年二月曹操班師回到鄴城。王粲隨曹操參與了此次征戰(zhàn)。《三國志·武帝紀》裴松之注說:“是行也,侍中王粲作五言詩以美其事。”裴注并收錄了這首詩,就是王粲的《從軍詩五首》(其一),詩曰:
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
所從神且武,焉得久勞師。
相公征關(guān)右,赫怒震天威。
一舉滅獯虜,再舉服羌夷。
西收邊地賊,忽若俯拾遺。
陳賞越丘山,酒肉踰川坻。
軍中多飫饒,人馬皆溢肥。
徒行兼乘還,空出有余資。
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飛。
歌舞入鄴城,所愿獲無違。
這是王粲寫作年代最明確的一首,寫于建安二十一年(216)二月。詩中記錄了曹操近一年的征戰(zhàn)歷程。詩的前四句描寫了詩人追隨曹操征戰(zhàn)取得勝利后的喜悅之情。從軍出征有苦有樂,但跟隨英明神武的曹公出征又怎么會勞師久征呢?詩中充滿了對曹操欽佩贊美之情。其次六句用精練的語言概括了曹操征關(guān)右、攻武都、克金城、平定西北邊疆的勝利。詩人氣勢豪邁地形容曹操率王師遠征如天威震怒、氣勢磅礴。詩中所說的獯虜原意是指匈奴人,這里代指韓遂的混雜著西北許多少數(shù)民族的涼州軍。羌夷是指竇茂所統(tǒng)率的氐人部落。詩人用夸張的口吻說消滅這些敵人輕松得如同彎腰撿拾地上的遺棄物。詩的再次六句寫征張魯、入漢中的勝利。曹軍翻越秦嶺后進入了富庶的漢水川道地區(qū),打敗張衛(wèi)之后,曹軍收獲頗豐,《三國志·武帝紀》說:“公軍入南鄭,盡得魯府庫珍寶。”占領南鄭,獲取張魯?shù)母畮煺鋵殻拐鲬?zhàn)近半年,缺乏給養(yǎng)的曹軍獲得了補充,不僅使曹軍駐守漢中有了物資保障,而且撤軍時還帶回了許多戰(zhàn)利品。詩的最后四句概括了這一次征戰(zhàn)所取得的勝利。橫掃大西北,拓土三千里,不到一年,高奏凱歌,還師鄴都,如愿以償。
詩中洋溢著勝利的喜悅與自豪,歌頌了詩人心目中的明君賢相曹操馳騁疆場、蕩平割據(jù)、統(tǒng)一天下的輝煌業(yè)績,抒發(fā)了詩人慷慨豪放的英雄氣概,表達了詩人期盼國家統(tǒng)一、渴望建功立業(yè)的理想與抱負。這也是建安詩歌時代風貌的體現(xiàn)。
王粲在漢中還觀摩了居住于大巴山賨人表演的巴渝舞,并遵照曹操的要求對巴渝舞及巴山中的其他舞曲及民歌作了深入細致的研究,向巴人渠帥李管、種玉請教歌曲的內(nèi)容及含義,并請他們用土語演唱,改編了一些大巴山地區(qū)的歌舞,使之成為適合魏宮廷演奏、歌頌魏王功業(yè)的樂舞。王粲死后,巴渝舞又被改編成昭武舞,一直流傳到后世。
唐代房玄齡所撰《晉書·樂志上》說:“漢高祖自蜀漢將定三秦,閬中范因率賨人以從帝,為前鋒。及定秦中,封因為閬中侯,復賨人七姓。其俗喜舞,高祖樂其猛銳,數(shù)觀其舞,后使樂人習之。閬中有渝水,因其所居,故名曰:巴渝舞。舞曲有《矛渝本歌曲》《安弩渝本歌曲》《安臺本歌曲》《行辭本歌曲》,總四篇。其辭既古,莫能曉其句度。魏初,乃使軍謀祭酒王粲改創(chuàng)其詞。粲問巴渝帥李管、種玉歌曲意,試使歌,聽之,以考校歌曲,而為之改為《矛渝新福歌曲》《弩渝新福歌曲》《安臺新福歌曲》《行辭新福歌曲》,《行辭》以述魏德。黃初三年,又改巴渝舞曰昭武舞。”王粲為傳播漢中大巴山歌舞作了重要貢獻。
今天根據(jù)古代巴渝舞改編的勉縣板凳龍的流傳與王粲不無關(guān)聯(lián)。“板凳龍”也成為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李青石
責任編輯: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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