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鴻
小年那天,我懷著無比興奮的心情踏上回家的征程,途中不斷上演著離奇曲折的小插曲,可什么也阻擋不了我回家的腳步,經(jīng)過幾天周轉(zhuǎn),終于在臘月二十七那天回到了秦嶺深處我曾經(jīng)的家。
當我走進村口,心被那冬季的荒涼驚得半天喘不過氣來,這是當年那個充滿活力、充滿生機的地方嗎?長滿莊稼的地里,早已被一人高的荒草所覆蓋;曾經(jīng)拾柴火的山上已不見了兒時清晰的路;清澈的小河里亦看不見水的蹤跡,更不用說魚兒的身影,有的只是野蠻生長的荊棘。當生活了20多年的老房子終于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坑坑洼洼的墻面似乎正在訴說著它經(jīng)歷的滄桑。這難道就是我的家,我曾經(jīng)快樂的源泉嗎?
爸媽在廚房做飯,聽到我們的說話聲,立即迎了出來?粗麄儩M頭白發(fā),佝僂著腰,邁著不方便的腿時,我竟沒有叫出一聲爸媽來,便急匆匆地把行李放到我的房間。也許是很久沒有喊過爸媽了吧。大學畢業(yè),我開始遠離家鄉(xiāng),在異地結(jié)婚生子,回家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多久沒有回家陪二老過年了?只依稀記得那年冬天,父親腿骨折住院,我回去小住了幾天。
我們回家了,母親開始“退居二線”,我做飯時,母親就坐在那燒火,給我嘮叨著張家長李家短。多年沒蒸過饅頭、炸過果子了,做起飯來有些生疏,母親一遍遍提醒我。記得小時候,母親怕我們姊妹幾個長大了不會做家務(wù),早早就鍛煉我們,她總是不厭其煩地嘮叨著,我極不情愿地做著,心里充滿了埋怨,恨不得逃到遠遠的。此刻,才發(fā)現(xiàn)離母親近些是多么幸福。
準備的過程是漫長而快樂的,但是過年也就那么幾天,過了年,走完親戚,我們姊妹幾個就要走了,家里又剩下老兩口了。走的前一天晚上,母親拿出一沓她納的鞋墊,讓我們挑,看到這些鞋墊,我的心情很復(fù)雜,想哭但還是忍住了。母親今年就70歲了,早些年就患上了嚴重的白內(nèi)障,納這些鞋墊不知道要扎多少次手。我和母親說以后不要再納了,母親說眼睛不太能看見,納得越來越少了,老了也做不了什么,就給你們納幾雙鞋墊吧,比買的吸汗,墊著也舒服。我說我一般不墊鞋墊。母親說給孩子她爸選幾雙,再給孩子選幾雙,以后看不見了,想要也沒有了。在母親的勸說下,我給自己、先生、孩子每人選了一雙。母親的針線活年輕時在村里是極好的,大家都來找她畫花樣然后回去繡,盡管現(xiàn)在老了,但是繡的鞋墊依然那么漂亮,白色的布上繡著五彩斑斕的圖案,讓我如何舍得墊在腳底呢。
走的當天,母親送我們老遠,我們讓她回去,她說好。當我們往前走時,她在后面走,我們讓她回去,等我們轉(zhuǎn)過身,她又跟著走,直到看不見我們。她一再叮嚀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好像我們第一次出門似的,盡管母親沒有哭,但我們走后,熱熱鬧鬧的家又變得冷清下來。
或許只有為人母了,才知道父母的愛有多深。我不知道我的孩子長大后,我是不是能像父母那樣舍得他離我越來越遠。這讓我想到了龍應(yīng)臺在《目送》中那段話:“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zhuǎn)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歸鄉(xiāng)過年的年輕人走后,鄉(xiāng)村回到了往日寧靜,村里就剩下幾個老頭老太太,除了偶爾的雞鳴聲,你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月亮升起來了,四周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我的父母和秦嶺深處眾多的老人一樣,在這樣漆黑寂靜的夜里,開始了他們新的祈盼!
責任編輯: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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