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凡
在興平市北大街,向西有一條窄窄的巷子名叫“孫家巷”,這是個幽靜的街道,西頭矗立著一座唐朝清梵寺的千年古塔,我的老家就在這座古塔下面。我從小生長在外地,在長輩的講述和鄰居的聊天中,了解了我們孫家?guī)状说纳罱?jīng)歷,讓我對家族人所承載的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新中國成立前,太爺曾在興平北街十字經(jīng)營過茶館、紅肉館,曾眼見了國民黨政府的惡劣行徑,也在新中國成立后的街頭見證了共產(chǎn)黨干部為人民、解放軍戰(zhàn)士愛人民的高尚情懷。太爺正是在這強烈的對比中,看到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偉大,更堅定了聽黨話、跟黨走,建設(shè)社會主義的信念。
1952年9月,土地改革基本完成,太爺積極響應(yīng)政府號召,還勸說周圍群眾走合作化道路。由于為人誠實本分,干事穩(wěn)妥,被大家推選當(dāng)了初級社的主任。
工作中,太爺忠誠于黨,積極服務(wù)周圍群眾,經(jīng)受住了政治考驗,在1953年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成為新中國成立后興平北街第一個黨員。入黨后的太爺帶領(lǐng)子女更加積極為黨工作,多打糧、多交糧,支援國家。在太爺?shù)挠绊懞蛶椭,他的長子于1956年也光榮入黨。從此以后,我家四代人中都有黨員,三代人里都有軍人。
清明我回興平老家為親人掃墓,奶奶一再叮嚀:“到了墓地,別忘了給太爺旁邊的老何爺爺、韓東爺爺燒些紙錢!”孫家墓地怎么會出現(xiàn)兩個外姓人?我有些不解。
太爺當(dāng)年是一位聞名鄉(xiāng)里、德高望重的仁者,在當(dāng)時的興平北城門里無人不知。因為待人真誠,深得鄉(xiāng)民敬重。在街頭做餐飲時,遇到了逃難來興平的何姓老者,每天在街頭乞討糊口,遭人白眼。太爺看在眼里,心生憐憫,就把老者叫到跟前說:“見你有上頓沒下頓,不如你給我?guī)凸,能干多少干多少,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家的人,吃穿我全管,養(yǎng)老送終。”老者聞言,滿口答應(yīng),連忙作揖致謝。從此,孫家多了一個老何爺爺。
韓東爺爺是興平本地人,家庭貧寒又遭不幸,一生未娶,無親無故,靠打零工混日月。同樣,太爺可憐他,和老何爺爺一樣住進了我們家。
太爺好心腸,把無私的愛奉獻給鄰里群眾。巷子的孤寡老人五保戶,缺吃少穿時找來了,都設(shè)法給他們解決;誰家婆媳吵架了,也要請?zhí)珷?ldquo;斷案”。暴雨來了,誰家是危房,太爺都惦記著,總是叫時任生產(chǎn)大隊的大隊長、自己的長子去看看,如遇危險,就叫來自己家湊合湊合。
興平花王村的骨傷大夫王先生和興平北安谷村賣膏藥的老大夫,每次到興平街頭行醫(yī)擺攤,為避免跑回家一趟來回五六十里路程,太爺就讓他們晚上和自己睡一個土炕上。
在那段歲月,我們家也和所有人一樣,在生產(chǎn)隊集體下地干活,憑勞動工分分糧分菜吃飯。一年下來,全家6個人因口糧不足,經(jīng)常是勉強度日。
太爺從不搞特殊,講究家庭人人平等。每頓飯不論吃好吃差,都要求全家男女老幼圍坐飯桌上,哪怕只有一個餅,也要人人掰一塊吃。家人如果因某件事處理不妥,言語不順,或者在外生氣歸來,臉色難看了,不論問題大小,太爺都要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開家庭民主會,先檢討自己,后人人發(fā)言,再分析思想根源,直至問題得到解決。
1968年5月,太爺因病去世。鄉(xiāng)里前來吊唁的人絡(luò)繹不絕,巷子兩旁擺滿花圈,鄉(xiāng)親自發(fā)輪番守護花圈,怕失火也怕突發(fā)夜雨。出殯當(dāng)天,本街道群眾抬著棺罩剛出城,就被城外群眾抬扛上肩向坡上走去。大家說:“我們早就等在這里了,就是想再送一程我們尊敬的老主任!”
聽到這里,我不禁紅了眼眶。
太爺在世時,要求家人聽黨話、跟黨走,不要虧國家,不做虧心事;要待人以誠,吃虧是福;要勤儉持家,節(jié)儉處事,少花錢多辦事,不鋪張浪費,不圖虛名。這些家規(guī),這些教誨已經(jīng)深深根植在我和家人腦海中。這些年因為工作,我們家人都分居在祖國不同地方,但老一輩留給我們寶貴的精神財富卻永遠激勵鞭策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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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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