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茜
外婆愛種菜,不是因為她有田園情愫,而是因為年輕時物資匱乏,經(jīng)常吃不上新鮮蔬菜,F(xiàn)如今家門前有一大片荒地,想著閑置也是閑置,不如種點菜,在解決日常溫飽需求的同時,自己吃著也比較放心。
菜園周圍沒有籬笆,它的角落是用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一座小小的磚塊房,那是三只母雞的家。春天的菜園是忙碌的,春雨剛落,外婆的身影就會出現(xiàn)在菜園里,拿一把鐵鏟,細心地修整每一寸土地。再用棍子在菜園里勾勒出大小不一的方格,低聲呢喃道:“這一塊分給西紅柿,這一塊分給辣椒,這一塊分給玉米和豆角……”將新買的蔬菜種子撒進土里,悉心照料。伴隨著時光流逝,一個個幼苗破土而出,慢慢長大。瞧!辣椒苗茁壯成長,黃瓜已經(jīng)有了長長的藤蔓,豆角纏繞著玉米……
外婆每天都會到菜地檢查一番,扶起歪斜的秧苗,拔掉茂盛的雜草。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繁茂的綠葉間綻放出不同顏色的花朵,吸引著勤勞的蜜蜂和翩翩起舞的蝴蝶來授粉。在陽光和水分的滋養(yǎng)下,沉甸甸的果實垂吊在枝干上,青澀的西紅柿逐漸變得成熟,茄子身穿紫色皮夾克,豆角懷著自己的小寶寶滿腹心事,知了在樹上叫個不停……盛夏的菜園里呈現(xiàn)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當蔬菜成熟時,外婆會提著用樹枝編織的小籠走進菜園,摘下成熟的蔬菜瓜果,將這些蔬菜烹飪成美食。每當一家人圍坐桌前,享用外婆親手制作的菜肴時,那種幸福感溢于言表。除了自給自足外,外婆還會挑選出一些好的給親戚朋友送去,一道分享她種菜的喜悅。
我最盼望的是秋天紅薯成熟的時刻。外婆拿著鐵锨在菜地里挖出一個個大小不均的紅薯,將它們放進小灶,利用柴火的溫度進行烤制,中途適當翻轉(zhuǎn)。不一會兒,香噴噴的烤紅薯就出爐了。剝下那厚實焦黑的皮,露出滾燙嫩黃的瓤,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一股香甜軟糯回蕩在舌尖。
北方的冬天似乎來得很早,趕在霜降之前,外婆便把菜園里成熟的白菜、南瓜、紅薯、大蔥放進天然的冰箱——窯洞,蘿卜深埋進菜園的土里,用玉米稈當記號,這樣存放的蘿卜不但新鮮而且不會被凍著。摘下的紅辣椒則被曬干裝進袋子里,綠色的辣椒則被放進瓦罐,制作成醬腌辣子,成為過冬的儲存食物。
日復一日,菜園的菜苗在四季更迭中完成了生命的進化,而外婆的背逐漸佝僂,我也漸漸長大,走出小院菜園,走出家鄉(xiāng)。那段藏在菜園里的舊時光,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遺忘,一直溫暖著我,治愈著我。
責任編輯: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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